第49章 青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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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青提
血液裏摻雜沐浴後留下的水珠, 呈現淺淺的酒紅色，滴在書本上仿佛褪色的玫瑰書簽。
傷口邊緣被水泡發，浮起一圈皸皺的白，不止一處, 兩只手的手背沒剩下幾塊好地。
顧晚舟呼吸凝滯, 下意識撫上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窟窿, 接觸瞬間，身後傳來一聲低哼。
她”蹭“地站起來，渾身冒著莫名的怒氣：“你又去幹什麽了啊？”
李念沈猝不及防被她的腦袋撞到下巴，向後退了半步, 穩住身形後揉了揉她的額頭, 揶揄：“晚舟好像一頭橫沖直撞的小鹿。”
“你還有心情胡說八道。”顧晚舟輕聲嘟囔, 象征性擰了一把他的腰, 轉身在櫃子裏找藥箱。
很早之前，還在她剛認識他的時候, 這個男人的手背就經常大小傷不斷, 當時僅僅是雕刻刀的劃傷, 今天的顯然不是, 如同被砂石磨過一般, 肉和皮碾碎糅在一起。
“怎麽弄的？”她又問了一遍。
李念沈看了看正蹲在藥箱旁邊的身影，將衣服領口悄悄往下扯了一點, 回她:"只是參加了一場拳賽，賺了10W美金呢。”
“你難道很缺這10W塊嗎？！”無所謂的態度令顧晚舟胸口騰騰冒火, 如同管教一個互胡亂折騰的熊孩子，“要是真缺錢我把上次你轉給我的還回去好了, 我也可以借你點。”
取出無菌紗布和碘伏，她順嘴補充一句：“但是你得還給我......”
藥箱裏的棉簽看起來太硬, 顧晚舟記得她在藥店買過更大更軟一點的，一時不記得塞在哪個角落。
“我給粥粥的錢都不用還呢。”李念沈拿起桌上的稿紙看了兩眼，目光挪到磚頭一樣的教材上，面露嫌棄，“看著這個學，凱恩斯覆活估計都學不會。”
正彎腰找棉簽的顧晚舟沒憋住笑了出來，“那你說怎麽學，大企業家？”
李念沈眼前一亮，飛撲過去環住她的腰，正經地提議:“我可以教你，用來抵債。”
“你還真想要我的錢啊？”她依舊沈浸在上個冷笑話裏，玩笑似的朝後捅捅他。
“那不要了，我願意義務教你。”李念沈來了興致，把彎腰的女孩撈起來正對自己，“可以嗎？”
顧晚舟不知道他這打了雞血的狀態又是怎麽一回事，眼前忽然閃過什麽，她伸手扯開他的浴袍。
李念沈害羞地躲開，被瞪了一眼後才老老實實站定不動。
“這裏也是拳擊比賽的時候弄的？”她指了指胸膛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地方。
他點點頭，幹脆主動把浴袍上半身解開，方便她看清楚。
顧晚舟不禁納悶:剛才不還跟貞潔烈夫一樣的嗎？
“先等等，我再去找支藥膏。”她瞥了眼他的手臂，示意松開。
不成想對方不依不饒，順手一拽，把她帶到桌子前。
“我應該會很快痊愈，晚舟坐下，我教你這道題。”
……神經病？
顧晚舟婉拒他的熱情:“學校每年都有固定的考試範圍，我重點突擊下就行，不麻煩你。”
看他一臉沮喪的樣子，她只好轉移話題:“需不需要我幫你包紮傷口？”
“嗯。”失去了“教書育人”的機會，李念沈深覺可惜，在她認真為自己包紮的時候，佯裝隨意問了句，“粥粥是不是就要放暑假了？”
“對啊。”她沒有擡頭，貼著他的掌心繞了一圈紗布，“有期末考試，我才把書帶回家覆習的。”
“放假後我們一起回圭猛吧。”
顧晚舟手一抖，不小心將瓶子裏的碘伏灑出幾滴，她停下手裏的動作，看向對方，“不行，我暑假得去照顧外公。”
平時在學校一個月只能去療養院兩三次，因此每年寒暑假她都會搬到棲霞山住段時間，多陪陪老人家。
“我們可以在療養院待一兩周，再出發去A國。”
顧晚舟避開他的目光，低頭將棉簽上的藥膏塗上去，“你有事的話回去就好，不用管我。”
“晚舟是擔心不習慣嗎？”李念沈一絲不茍作出解釋，“放心，那邊就是天氣更熱一點，在別墅不出門就可以應對，而且圭猛有非常多好吃的水果和——”
“我不想去。”她擡起眸，打斷男人的喋喋不休。
李念沈默半晌。
天空突然暗下來，原本充斥於空氣裏的輕松與愉悅消失了，他沁著水光的眸子目不轉睛看著她。
顧晚舟不由得放緩呼吸，適應房內逐漸壓抑和沈悶的氣氛。
“為什麽呢？”他捉住那雙正在為自己塗藥的手，還來得及綁緊的紗布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，“晚舟為什麽不想去？”
她聽出了話語裏隱藏的脅迫味道，抽出手腕回道:“我有自己的安排，往年都是這樣的。”
“我不會影響你的安排。”李念沈顯然不滿意她的回答，仍舊固執己見，“也不會耽擱照顧外公的。”
“我想和你一起回去，好嗎？”
顧晚舟被他摟住，視線來回飄蕩的白紗布上徘徊，心裏也被攪得七上八下。
“先把藥塗好吧。”她掙脫對方的懷抱，顧左右而言他。
李念沈看懂了她的意思，失望地垂下眼皮:“已經塗得差不多了。”
他推開她的手。
兩人無聲對視，過了會，一顆帶著果香的青提塞進她嘴裏，她尚在茫然，男人系好浴袍，轉身出門。
咬破的果肉又酸又澀，顧晚舟白皙的臉蛋立刻皺成一團。
晚飯後，她坐在小圓桌前繼續看書覆習，看著看著，教材上密密麻麻的黑字如同活過來了，在眼前一個個跳動，她難以集中註意力，腦海裏不斷閃現他的話。
她望向臥室的掛鐘，都十點多了，還沒有上來嗎？一不順著他的想法來就找不到人影……
顧晚舟坐直，在稿紙上畫圖計算。
初夏清涼的風吹拂著，窗外不知名的喧鬧蟲聲四起，蒼穹右上角懸著一輪模糊半圓的月亮，光暈稀稀疏疏灑進黑暗裏。
做了幾道判斷題和名詞解釋，困意襲來，她小雞啄米般腦袋一點一點，最後沒能撐住，枕著手臂睡了過去。
光怪陸離的夢境像破碎的萬花筒，時而出現兩句經濟學定義，時而轉化成李念沈的臉。
“我們一起去A國吧，晚舟為什麽不去？？”
激烈的質問聲盤旋在大腦裏，她隱隱約約知道答案，喉嚨卻跟堵住了一般說不出話。
“當然會按時回來，粥粥在家等我。”
“最後空襲的地點你知道是哪裏嗎？孟瓦斯……”
“他一直都記掛著你。”
桌上的女孩明顯睡得不安穩，卷翹的睫毛一抖一抖，嘴裏一直念念有詞。
“為什麽不去？？！！”逼問落下的瞬間，顧晚舟後背一涼，倏地睜開眼睛。
面前的景象卻令她頭皮炸開——
男人彎著腰，完美的五官離她只有半個拳頭的距離，她一睜眼，就和對方似笑非笑的神情來了個貼臉殺。
驚懼交加，顧晚舟的心跳頓時漏了幾個節拍。
“醒了呢。”李念沈意味不明勾勾唇，直起身體，像個幽靈一樣飄到她身邊，“晚舟做的這些題目錯誤率很高。”
顧晚舟潤了潤幹燥的嘴唇，還沒從驚悚感裏緩過神，喉間擠出一句僵硬的話:“你什麽時候回房間的？”
“十點半左右哦。”他換了張稿紙，一點點觀看上面的內容——
就好像真的是她的家庭教師。
顧晚舟再次看向掛鐘，時針已經走到了十一點，半小時……他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盯了最少半小時。
一陣惡寒自脊骨蔓延上來。
她搓了搓手臂，佯裝鎮定:“幹嘛這樣看著我？”
“我知道晚舟為什麽不想和我出國了。”
“咚”，顧晚舟聽見心臟重重顫了一下。
“什麽啊？”她扯了扯嘴角，若無其事將教材翻到睡著前的那一頁。
見她半天沒想起頁碼，李念沈漫不經心吐出幾個字:“103頁。”
顧晚舟如坐針氈，不安感鉆入每個毛孔，她用力合上教科書，無聲抗議對方這種詭異恐怖的行為。
李念沈無視這份不滿，不緊不慢走到她身後，淺色瞳仁仿佛蒙了一層薄薄的霧，無法辨別情緒。
熟悉的懷抱再次將她禁錮。
“晚舟怎麽總愛喊別人的名字？”
＊
去A國的提議不了了之，李念沈沒有再纏著她非要得到個結果。
周三下午，顧晚舟去南區辦公室提交打印出來的大作業，返回寢室的路上，身後一道聲音將她叫住。
回過頭，穿著灰藍色維修服的寸頭男人沖她笑了笑。
“好久沒看到你了。”
“嗯。”顧晚舟意興闌珊應了一句。
駱宋河沒把她的態度放在心上，自顧自並肩而行，“最近你沒和我們一起吃飯，我還以為你和許禾吵架了。”
……
顧晚舟“明目張膽”翻了個白眼，“我和許禾經常一起去餐館。”
只是沒和你一起吃而已。她在心裏暗懟。
“下周有時間吃個飯嗎？”駱宋河換了只手拎維修箱，“許禾沒幾個朋友，這種場合還是得有人出席的。”
顧晚舟只覺得這句話滿是槽點，她沒時間，許禾更不是他嘴裏的沒幾個朋友，於是回懟道:“什麽場合？吃席？”
駱宋河神情一怔，過了會才笑著接上話茬:“你一和我說話好像就渾身帶刺。”
“我和許禾見過家長了，下周訂婚。”
顧晚舟楞住，盯著他的背影久久緩不過神，包裏的手機響到第三聲才聽見。
“餵。”她捏了兩下眉心。
“顧小姐，這裏是帕諾療養院，您提交的補充護工信息我們這邊已經審核通過，隨時可以派人來照顧舒老先生。”
顧晚舟一頭霧水，細問後才聽懂她說的補充護工指的是忠叔。
考慮到和父親降至冰點的關系，讓忠叔去照顧外公的想法她只得暫時擱置在一邊。
是誰會想到這方面顯而易見。
顧晚舟心情覆雜，看來他完全沒有打消讓自己去A國的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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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晚舟呼吸凝滯, 下意識撫上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窟窿, 接觸瞬間，身後傳來一聲低哼。
她”蹭“地站起來，渾身冒著莫名的怒氣：“你又去幹什麽了啊？”
李念沈猝不及防被她的腦袋撞到下巴，向後退了半步, 穩住身形後揉了揉她的額頭, 揶揄：“晚舟好像一頭橫沖直撞的小鹿。”
“你還有心情胡說八道。”顧晚舟輕聲嘟囔, 象征性擰了一把他的腰, 轉身在櫃子裏找藥箱。
很早之前，還在她剛認識他的時候, 這個男人的手背就經常大小傷不斷, 當時僅僅是雕刻刀的劃傷, 今天的顯然不是, 如同被砂石磨過一般, 肉和皮碾碎糅在一起。
“怎麽弄的？”她又問了一遍。
李念沈看了看正蹲在藥箱旁邊的身影，將衣服領口悄悄往下扯了一點, 回她:"只是參加了一場拳賽，賺了10W美金呢。”
“你難道很缺這10W塊嗎？！”無所謂的態度令顧晚舟胸口騰騰冒火, 如同管教一個互胡亂折騰的熊孩子，“要是真缺錢我把上次你轉給我的還回去好了, 我也可以借你點。”
取出無菌紗布和碘伏，她順嘴補充一句：“但是你得還給我......”
藥箱裏的棉簽看起來太硬, 顧晚舟記得她在藥店買過更大更軟一點的，一時不記得塞在哪個角落。
“我給粥粥的錢都不用還呢。”李念沈拿起桌上的稿紙看了兩眼，目光挪到磚頭一樣的教材上，面露嫌棄，“看著這個學，凱恩斯覆活估計都學不會。”
正彎腰找棉簽的顧晚舟沒憋住笑了出來，“那你說怎麽學，大企業家？”
李念沈眼前一亮，飛撲過去環住她的腰，正經地提議:“我可以教你，用來抵債。”
“你還真想要我的錢啊？”她依舊沈浸在上個冷笑話裏，玩笑似的朝後捅捅他。
“那不要了，我願意義務教你。”李念沈來了興致，把彎腰的女孩撈起來正對自己，“可以嗎？”
顧晚舟不知道他這打了雞血的狀態又是怎麽一回事，眼前忽然閃過什麽，她伸手扯開他的浴袍。
李念沈害羞地躲開，被瞪了一眼後才老老實實站定不動。
“這裏也是拳擊比賽的時候弄的？”她指了指胸膛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地方。
他點點頭，幹脆主動把浴袍上半身解開，方便她看清楚。
顧晚舟不禁納悶:剛才不還跟貞潔烈夫一樣的嗎？
“先等等，我再去找支藥膏。”她瞥了眼他的手臂，示意松開。
不成想對方不依不饒，順手一拽，把她帶到桌子前。
“我應該會很快痊愈，晚舟坐下，我教你這道題。”
……神經病？
顧晚舟婉拒他的熱情:“學校每年都有固定的考試範圍，我重點突擊下就行，不麻煩你。”
看他一臉沮喪的樣子，她只好轉移話題:“需不需要我幫你包紮傷口？”
“嗯。”失去了“教書育人”的機會，李念沈深覺可惜，在她認真為自己包紮的時候，佯裝隨意問了句，“粥粥是不是就要放暑假了？”
“對啊。”她沒有擡頭，貼著他的掌心繞了一圈紗布，“有期末考試，我才把書帶回家覆習的。”
“放假後我們一起回圭猛吧。”
顧晚舟手一抖，不小心將瓶子裏的碘伏灑出幾滴，她停下手裏的動作，看向對方，“不行，我暑假得去照顧外公。”
平時在學校一個月只能去療養院兩三次，因此每年寒暑假她都會搬到棲霞山住段時間，多陪陪老人家。
“我們可以在療養院待一兩周，再出發去A國。”
顧晚舟避開他的目光，低頭將棉簽上的藥膏塗上去，“你有事的話回去就好，不用管我。”
“晚舟是擔心不習慣嗎？”李念沈一絲不茍作出解釋，“放心，那邊就是天氣更熱一點，在別墅不出門就可以應對，而且圭猛有非常多好吃的水果和——”
“我不想去。”她擡起眸，打斷男人的喋喋不休。
李念沈默半晌。
天空突然暗下來，原本充斥於空氣裏的輕松與愉悅消失了，他沁著水光的眸子目不轉睛看著她。
顧晚舟不由得放緩呼吸，適應房內逐漸壓抑和沈悶的氣氛。
“為什麽呢？”他捉住那雙正在為自己塗藥的手，還來得及綁緊的紗布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，“晚舟為什麽不想去？”
她聽出了話語裏隱藏的脅迫味道，抽出手腕回道:“我有自己的安排，往年都是這樣的。”
“我不會影響你的安排。”李念沈顯然不滿意她的回答，仍舊固執己見，“也不會耽擱照顧外公的。”
“我想和你一起回去，好嗎？”
顧晚舟被他摟住，視線來回飄蕩的白紗布上徘徊，心裏也被攪得七上八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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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無聲對視，過了會，一顆帶著果香的青提塞進她嘴裏，她尚在茫然，男人系好浴袍，轉身出門。
咬破的果肉又酸又澀，顧晚舟白皙的臉蛋立刻皺成一團。
晚飯後，她坐在小圓桌前繼續看書覆習，看著看著，教材上密密麻麻的黑字如同活過來了，在眼前一個個跳動，她難以集中註意力，腦海裏不斷閃現他的話。
她望向臥室的掛鐘，都十點多了，還沒有上來嗎？一不順著他的想法來就找不到人影……
顧晚舟坐直，在稿紙上畫圖計算。
初夏清涼的風吹拂著，窗外不知名的喧鬧蟲聲四起，蒼穹右上角懸著一輪模糊半圓的月亮，光暈稀稀疏疏灑進黑暗裏。
做了幾道判斷題和名詞解釋，困意襲來，她小雞啄米般腦袋一點一點，最後沒能撐住，枕著手臂睡了過去。
光怪陸離的夢境像破碎的萬花筒，時而出現兩句經濟學定義，時而轉化成李念沈的臉。
“我們一起去A國吧，晚舟為什麽不去？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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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當然會按時回來，粥粥在家等我。”
“最後空襲的地點你知道是哪裏嗎？孟瓦斯……”
“他一直都記掛著你。”
桌上的女孩明顯睡得不安穩，卷翹的睫毛一抖一抖，嘴裏一直念念有詞。
“為什麽不去？？！！”逼問落下的瞬間，顧晚舟後背一涼，倏地睜開眼睛。
面前的景象卻令她頭皮炸開——
男人彎著腰，完美的五官離她只有半個拳頭的距離，她一睜眼，就和對方似笑非笑的神情來了個貼臉殺。
驚懼交加，顧晚舟的心跳頓時漏了幾個節拍。
“醒了呢。”李念沈意味不明勾勾唇，直起身體，像個幽靈一樣飄到她身邊，“晚舟做的這些題目錯誤率很高。”
顧晚舟潤了潤幹燥的嘴唇，還沒從驚悚感裏緩過神，喉間擠出一句僵硬的話:“你什麽時候回房間的？”
“十點半左右哦。”他換了張稿紙，一點點觀看上面的內容——
就好像真的是她的家庭教師。
顧晚舟再次看向掛鐘，時針已經走到了十一點，半小時……他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盯了最少半小時。
一陣惡寒自脊骨蔓延上來。
她搓了搓手臂，佯裝鎮定:“幹嘛這樣看著我？”
“我知道晚舟為什麽不想和我出國了。”
“咚”，顧晚舟聽見心臟重重顫了一下。
“什麽啊？”她扯了扯嘴角，若無其事將教材翻到睡著前的那一頁。
見她半天沒想起頁碼，李念沈漫不經心吐出幾個字:“103頁。”
顧晚舟如坐針氈，不安感鉆入每個毛孔，她用力合上教科書，無聲抗議對方這種詭異恐怖的行為。
李念沈無視這份不滿，不緊不慢走到她身後，淺色瞳仁仿佛蒙了一層薄薄的霧，無法辨別情緒。
熟悉的懷抱再次將她禁錮。
“晚舟怎麽總愛喊別人的名字？”
＊
去A國的提議不了了之，李念沈沒有再纏著她非要得到個結果。
周三下午，顧晚舟去南區辦公室提交打印出來的大作業，返回寢室的路上，身後一道聲音將她叫住。
回過頭，穿著灰藍色維修服的寸頭男人沖她笑了笑。
“好久沒看到你了。”
“嗯。”顧晚舟意興闌珊應了一句。
駱宋河沒把她的態度放在心上，自顧自並肩而行，“最近你沒和我們一起吃飯，我還以為你和許禾吵架了。”
……
顧晚舟“明目張膽”翻了個白眼，“我和許禾經常一起去餐館。”
只是沒和你一起吃而已。她在心裏暗懟。
“下周有時間吃個飯嗎？”駱宋河換了只手拎維修箱，“許禾沒幾個朋友，這種場合還是得有人出席的。”
顧晚舟只覺得這句話滿是槽點，她沒時間，許禾更不是他嘴裏的沒幾個朋友，於是回懟道:“什麽場合？吃席？”
駱宋河神情一怔，過了會才笑著接上話茬:“你一和我說話好像就渾身帶刺。”
“我和許禾見過家長了，下周訂婚。”
顧晚舟楞住，盯著他的背影久久緩不過神，包裏的手機響到第三聲才聽見。
“餵。”她捏了兩下眉心。
“顧小姐，這裏是帕諾療養院，您提交的補充護工信息我們這邊已經審核通過，隨時可以派人來照顧舒老先生。”
顧晚舟一頭霧水，細問後才聽懂她說的補充護工指的是忠叔。
考慮到和父親降至冰點的關系，讓忠叔去照顧外公的想法她只得暫時擱置在一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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